他们沿路经过好几间牢房,看见衣衫不整的女人们在官兵的再三保证,战战兢兢地走了来,另有几蒙着白布的尸被抬,散发着刺鼻的臭味。
蒋星渊看不到絮娘,心里着急,蒋星淳掀开车帘问了两回,解释:“温朔叔叔说,我娘弱,又受了好一番折磨,实在撑不住,他使人将她先行送回府衙,还说要找个厉害的郎中好好瞧瞧呢。”
可他们还活着,还能团聚在一起,已是不幸中之万幸。
兄弟俩坐车,跟着温朔先到了兴义镇,待到他将那些可怜的女们一一交予家人领回,这才晃晃悠悠赶往定州府。
蒋星渊忍着伤传来的剧痛,因着待会儿便可见到絮娘,还能借蠢哥哥之,毫不刻意地让她知自己为了践行承诺,了多么大的牺牲,心里生无限的雀跃,直恨不得飞到她边。
正思忖着,忽听蒋星渊低低地咳嗽两声,吐一鲜血。
他说着说着,想起自己和弟弟也没什么相似之,生怕蒋星渊多想,笨嘴拙地解释:“没有说温昭大人不好的意思,会读书的人很厉害,我心里不知多羡慕!”
“哪里奇怪?”蒋星渊神微动,轻声问。
“一个当知府,一个当护卫;一个和和气气,生得又好,一个凶巴巴的,着吓人的面……”蒋星淳掰着手指数起自己发现的异样,“还有还有,温昭大人是病秧,觉风一就要倒,温朔叔叔的功夫却这么厉害……”
他抬起,看见伏阱姿势别扭地抱着妹妹,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到实,又哭又笑,哽咽:“我们……我们全家人都活着……没缺胳膊没少……都活着……”
蒋星渊却想:反正事的不是大娘,哪怕死一百个人,也与我无关。
蒋星渊抿唇思索着,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儿,心越来越不安。
他跑这一趟,对温知府的清正廉明赞不绝:“阿渊,你不知,那位温昭大人真的是位好官!早上去报信的时候,还没等我击鼓鸣冤,他便命衙役将我带到里,细细询问,还夸你的图纸绘得清楚,令人一目了然!”
他左右看了看,凑到弟弟耳边小声:“我听说……温大人和温朔叔叔是一个娘胎里来的双生,跟咱俩一样是亲兄弟呢!可是……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?”
一截满是尸斑的手臂自简易的木板上落,线条纤细,底青白,主人生前大抵是位人。
娘亲被那么多人奸污,弟弟受尽严刑拷打,他虽没有照镜,也知自己的模样狼狈又凄惨,满是土,脚疼得钻心。
伏阱见兄弟俩互相搀扶着,走路慢得像乌,暗叹气,使手一边抄起一个,带他们和温朔会合。
他在困苦的生活和艰辛的磨难中飞速长大,明白了“活着”对有些人是多么轻松,而对于他们,又是多么不易。
“阿淳哥哥……别晃了,晃得我晕……”他睁开黑如漆的眸,有气无力地阻止蒋星淳“雪上加霜”,“搬来救兵了吗?大娘还活着吗?”
完全没有察觉到蒋星渊的心不在焉,他挠了挠,自顾自说:“只可惜……他的好像不太好,脸白得吓人,说话的时候一直咳嗽,黑乎乎的药汁像喝一样往肚里灌……”
“活着!活着!”蒋星淳喜极而泣,一把抱紧弟弟,结实的双臂勒得他险些背过气去,“温朔叔叔当场灭杀大当家和二当家,替咱们报了仇!你放心,有温大人主,那些欺负过我们的畜生们,一个都跑不掉!”
蒋星淳想:真可怜。山匪们作恶多端,却死得那么容易,实在便宜了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