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陵想破也想不明白。
她有些惊慌地看向伏陵,发现他意识握紧被角,抓得上面全是深深的皱褶,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。
“你……”她在同一时间开,又及时止住话,示意他先说。
他的前现重影,看不清人,拿着酒杯的手也开始发抖,满脑念着絮娘,趴在桌上休息。
他和她成亲,到底是权宜之计,还是可以假成真,一对真夫妻?
“可大家也替你兴。”伏阡不忍扫兴,觑着左右无人,说了几句真心话,“说句不中听的,咱们这种给大人垫脚挡刀的小角,天生的贱命,哪敢奢望过上普通人的小日呢?你运好,娶了个知冷知的好娘,我们看见开了这个先例,心里也觉得有了儿盼,往后的事,谁又说得准呢?”
路上,伏阡回看了伏陵通红的耳朵尖,似是知他还清醒,低声说了句:“阿陵,别怪兄弟们难为你,大家心里不好受。”
可该来的躲不过。
他用力拍了拍伏陵的肩膀,笑:“你别想那么多,替兄弟们争气,快活几日算几日。”
大家都泡在血海里,他却一个人爬到了岸上。
话音戛然而止,他呆愣愣地看着他如花似玉的新娘,好半晌回不过神。
难以言喻的幸福,在这种鲜明的对照,变得有些罪恶。
往后,除去每日喂药之前的那两回交合,到了夜里,若是他忍不住向她求,她会不会害怕、抗拒,甚至产生厌恶的绪?
伏陵回到新房的时候,絮娘还乖乖坐在床边等他。
平日里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这会儿心里憋着火气,铆着劲儿灌伏陵喝酒,还撺掇其他人过来敬他。
可她到底是温顺敛的,不好给他难堪,只得勉隐忍来,背转过,用被将弱的裹得严严实实。
事实上,从三天前,他就在思索这些问题――
絮娘的玉脸渐渐涨红,不自在地胡乱绞着帕,实在被他盯得受不住,小声嗔:“快去吧。”
絮娘有些气苦,想问:难我比毒虫蟒蛇还要可怕吗?
“算了算了,咱们散了吧,明儿个还得陪着大哥巡视边防呢。”伏阵不无羡慕地摸了摸他上的喜服,又扯扯红彤彤的绣球。
“你……”他言又止。
桌上温着茶,浴桶里盛满,她不嫌他上酒气重,主动走过来为他宽衣。
他的唇角往上勾一个很不明显的弧度,答:“不冷,一儿都不冷。我们在家主手底讨生活的时候,穿着单衣睡过雪窝,还和毒虫蟒蛇在一过了一天一夜,和那时候比,而今本不算什么。”
房花烛夜,他能不能碰她?又该不该碰她?
伏陵勉站稳,几乎飘到云巅的心渐渐落,低看着脚尖,:“我明白。”
“我……我自己来吧。”伏陵也跟着不自在,走到屏风后,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,浸之中,开始胡思乱想。
絮娘当他果真嫌弃自己肮脏,松了一气的同时,又有些难过。
他将自己刷洗得净净,披着中衣去,见絮娘同样穿着雪白的中衣,已经拥着大红锦被坐在床里,越发的手足无措。
回来,挑起她的盖,:“你也不用这么端坐着,且松散松散……”
“你们先走,我送老七回去。”伏阡将他一条胳膊架在肩上,和他们挥手作别。
伏陵不知怎么回绝他们,老老实实喝了十几杯,酒意上涌,红晕染红了整张俊俏的面孔,一路往脖颈底蔓延。
伏陵这才如梦方醒,“哦”了一声,一步三回地离开新房。
脱到只剩中衣的时候,一双玉手变得有些僵,她垂着,披散来的青丝溜一缕,散在额前,俏脸微微发。
“要不……我今晚睡地上吧?”伏陵担心唐突了佳人,言试探。
“……也好。”她匀一床被,又将绣着鸳鸯戏图样的枕递给他。
絮娘是被规律的敲门声吵醒的。
伏陵睁着毫无睡意的眸,只觉贴着她睡,来的每一空气都是香的。
絮娘辗转反侧,怎么也睡不着,将脸儿朝向他,问:“地上冷不冷?”
“这小,酒量也太差了吧?”耳边传来伏阱的声音。
何神医在外促:“伏陵家的,该服药了。”
伏陵灭红烛,躺在冰冷的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