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伸使手去打听了一圈,发现那小二所言非虚,此地粮少而难民多,上个月便兴起一“以人为粮”的风气,将鲜活的人命统称为“菜人”。
“我们没偷又没抢,的是正经买卖,县老爷也是默许的。”店小二振振有词,理直气壮,“这年,能吃顿饱饭就不错啦!客官吃就吃,不吃就不吃,这么较真什么?”
岁大饥,人自卖为肉于市曰菜人。有赘某家者,其妇忽持钱三千与夫,使速归。已泪而去,夫迹之,已断手臂,悬市中矣。
三日肉尽馀一魂,求夫何斜阳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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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伸实在忍不住,质问:“你们这种伤天害理的事,就不怕官府追究,不怕遭报应吗?”
掌柜的脸一沉,喝:“你男人收了我们的钱,你上的肉就是我们的,如何是说不卖就不卖的?”
芙蓉肌理烹生香,乳作馄饨人争尝。
店小二追来,殷勤地挽留他:“客官初来乍到,不清楚咱们晋中的况,我敢拍脯担保,十家客栈,十家都是如此,我们这儿还是材最新鲜、价格最公的呢!”
不令命绝要鲜肉,片片看饥人腹。
亲自挑一个……”
蒋星淳明白过来什么,低看看面前的空碗,忽觉胃中翻江倒海,鲜的肉汤变成拼命往里钻的蛆虫毒蛇,弯腰“哇”的一声吐了个净。
蒋星淳早就饿得晕花,一边听他们说话,一边闷往嘴里扒拉面条,因着肉汤鲜,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净。
得钱三千资夫归,一可以行一里。
他抹了抹嘴,意犹未尽地抬起,看见膀大腰圆的厨扛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书生走来。
注:本章回中菜人的节,参考了屈大均的《菜人哀》,全文如:
絮娘听得一雾,问:“袁大哥,到底怎么了?后厨卖的是什么肉?”
生葬中饱几人,却幸乌鸢啄不早。
而城中富,不乏对人肉兴趣的,派仆往集市上心挑选,遇到那年幼薄的小儿,或是年轻貌的妇人,不惜重金买,带回去后心烹饪,佐以酒,引为风雅之事。
男肉腥臊不可餐,女肤脂凝少汗粟。
看着客栈里的几个伙计合力将女拖回后厨,絮娘瞠目结,只觉有一寒气自脚底爬上来,害怕地打了个哆嗦。
客栈掌柜着圆的肚,挑剔地摸了摸书生的肉,:“是不错,比昨天那个糙肉厚的汉好得多。那汉只能拿来卤肉,费了我多少大料,到了这会,腥味还没完全去除……”
天生妇作菜人好,能使夫归得终老。
正说着,后厨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那厨门便嚷,声如洪钟:“掌柜的,快来瞧瞧,十两银买来的好货,细肉,最适合用来炒菜!”
两肱先断挂屠店,徐割腴持作汤。
夫妇年饥同饿死,不如妾向菜人市。
不多时,袁伸阴沉着脸快步走来,不理兄弟们的询问,对絮娘:“夫人快吃,填饱了肚,咱们换家客栈,这地方住不得。”
断了一条胳膊的女踉踉跄跄地逃来,跌倒在絮娘脚边,紧捂着血如注的伤,脸惨白,喃喃:“不卖了……我不卖了……”
袁伸不敢在这等罔顾人的荒唐地方过多停留,仓促备了些粮,带着絮娘等人快加鞭,连夜往一个地方赶去。
凡是日过不去的,或是自卖其,或是卖妻鬻,为了换几粮,如羊一般受人宰割,也有省去中间这一工序,直接易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