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见蒋姝害怕地要哥哥抱，蒋星淳忙着照顾妹妹，一不留神手心打，没有抓紧船沿，在剧烈的颠簸之中往后摔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意识到什么，吃力地逆着呼啸的狂风往河心飘去，不知过了多久，终于找到快要被浪涛掀翻的小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些没一用，他连絮娘都养不活！

        他贼心虚，再想不到絮娘是在自责自苦，还以为自己哪里了行迹，以致东窗事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对于踌躇满志的蒋星渊，无疑是另一个沉重的打击。

        飘在半空中的絮娘肝胆俱裂，伏在船上的那个女人却只顾着保全自，对后发生的惊变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见城门张贴的告示上写着，边关战事吃紧，朝廷急需兵将，呼吁有志之士报名参军，与此同时，取消原定于今年秋天举行的院试与乡试，恢复时间另行通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见自己匍匐在船夫边，因恐惧而四肢伏地，睛被雨打得睁不开，忽略了一双儿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会儿自负至极，认为自己比庄飞羽之要得多，可以凭借一己之力，将絮娘照顾得妥妥当当，万无一失；一会儿又自卑到了骨里，觉得就连温昭那样得天独厚的人，到最后也只能落个惨死敌手的场，他又凭什么位极人臣，享尽尊荣？

        蒋星渊忽然有些心灰意冷。

        絮娘也想不起拒绝，只顾面对着床里小声啜泣，一哭就是大半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心神大乱之，蒋星渊白着张俊脸，失魂落魄地往家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这种可怜，又能维持多久呢？

        这晚，新的安神药起了一作用，絮娘角挂着泪渐渐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肩不能挑，手不能提，唯有满腹的学识拿得手，本指望售于帝王家，换个一官半职，再小心经营着，一步一步往上爬，如今，好的希冀全都成为梦幻泡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聪明、机、要、贴，自问不输于任何同龄的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喜絮娘的柔弱无害、单纯善良，这会儿有些想不明白――如果她已经察觉是他在背后了毒手，为何还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，接受他的服侍？

        在半路，他碰见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人。

一般，与絮娘挤在一张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梦到自己变成一抹孤魂，飘在倾盆的大雨之中，俯瞰着风急浪的长河。

        缺的成长环境、贫瘠的质条件、艰辛的逃难经历，在他上烙鲜明印记，而温昭尽心尽力的教导，没有令他脱胎换骨，学到独属于养尊优世家弟的从容洒脱，反而变得愈加扭曲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可怜他吗？还是一时不愿接受真相呢？

        睡在旁边的蒋星渊被絮娘凄厉的哭声惊醒，正准备给她汗，听清她说的话，唬得魂飞魄散。

        令她痛不生的落声再度传来，絮娘难抑满心的愧悔和痛苦，对船上的自己大哭着叫：“是你害死他们的！是你……是你害死他们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蒋星渊心里有鬼，不敢面对清醒后的絮娘，推开门黑暗之中，漫无目的地穿过小巷，沿着护城河走到天亮。

        蒋星渊再也睡不着，翻坐在床边，盯着屏风怔了许久，起穿外衫时，才发现里衣早就被冷汗浸得湿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