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靖挪过去,小心拭韩信角的泪,又小心翼翼地吻过去,从眉心到鼻梁,最后再摩挲到嘴唇。一吻已尽,韩信喃喃:“我是这世间最无趣,最无理,最无耻的师父……药师……难为你了……”
,“都是弟不好。您若是心里生气,打我,骂我,我决不吭一声。”
李靖捂住他嘴,决地说:“我自幼丧父,养在舅舅家里,舅舅一家虽对我颇为关照,但寄人篱,不免落落难合。多年来,我空有万卷平戎策,只是功名不,蹉跎岁月,久而久之便也淡了。直到见了师父,弟才知这世上唯师父知我心,唯师父知我意。师父既深知我心,又愿以平生所学成我所愿,此等大恩大德,弟原已难报,虽有别样的心意也不敢稍有,唯恐玷污了师父对弟的心。却不想,师父却与弟心意相通,这更是弟从未奢望过的事。弟在此发誓,若是弟有朝一日成为忘恩负义,薄幸负心之人,辜负了师父对弟的一片意,有如此箭!”
说完,李靖便把伏在地上,重重磕了一。
李靖摇摇,把怀里人搂得更紧一,一本正经地说:“既然有其父必有其,那也必然有其师必有其徒。那我自然也是这世间最无趣,最无理,最无耻的徒弟,人憎狗嫌的,只有师父与我臭味相投,一心照顾我,怜惜我,贴我,我们两人相伴一生,白到老,岂不好么?”
韩信连忙将人扶起,长叹一声:“我知我这话伤了你。说到底我还是怨我自己,不能一直陪着你,不能亲看到你驰骋北地,直指漠北的那一日。药师,我每日与你相伴,虽欣不已,但一想娱只在今夕,明朝犹未可期,又不禁难过起来。其实小苏将军也是个好孩,我不该……”
说罢,李靖便从箭里一支箭来,“嘎”一折为两段,又嫌不够似的,从怀里掏个火折来,把两段残剑烧成灰烬。再看向韩信时,韩信早已泪盈眶。
韩信这番话原本是毫无理的,莫说苏定方对李靖纯粹是一厢愿,李靖从未回应过,他不该撒这个气;单是他以已之心度彼之腹,把所有拜李靖为师的弟都搅作犯上的逆徒,这便不通理。
一番话来,倒让韩信破涕为笑,心愁绪减了许多。李靖又把先前从杨素那搜罗来的笑话捡了,给韩信讲着听,把后者哄得心大好,也慢慢哄回了营地。
“我打你,骂你什么?”韩信心不舒畅,拐弯抹角,“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?我是怨自己,收徒便收徒,偏偏不知廉耻,罔顾人,给小辈开了个坏。”
可是李靖是何等聪明之人,他深知韩信这火气似是冲自己而来但又非冲自己而来,相反,他知韩信如此行事只因实在重自己,心倒涌上一甜意,便直直地跪着,说:“‘明师之恩,诚为过于天地’,弟让师父心里难受,便是弟的过错。再者小苏将军之事,弟原也不是丝毫未觉,但弟一心系于师父之上,无暇顾及其他,又虑着小苏将军年岁尚小,等使之事完毕,过些日也就淡了。不想惹今日之事,弟有罪!”
李靖大吃一惊,便慌忙跪来,听韩信继续说:“今日这个徒弟你自然可以不收,可是等我死了以后,左一个七宗的儿郎,右一个五姓的弟巴巴地等着你,你又是个好人,不定其中哪一个死缠烂打,你的心便了,再往后的事不就顺推舟,到渠成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