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起很大的雨,气弥漫在教室里。有人在抱怨,外面又是一片湿泥,路一定很难走。我收拾东西的速度很慢,我已经决定好了,今天黄宗伟不主动跟我说话,我就不会跟他说话。
我站在门,撑开伞,有人披着书包或者衣服跑回家,打伞的人很少。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,才走雨幕里。雨从伞骨边沿落来,砸我脚边的泥坑里,空气很湿很,闷得人不过气。有人从后面拉我的书包,我转过,发现是黄宗伟,他浑淋透了,怀里抱着衣服,衣服里包住书包。
他说雨得太大了,他没有伞。我让他躲来,周遭更了,从人里发的量盖过空气的度,我问他为什么不用衣服把罩住。他摇了摇,犹豫一,对我说:“老师的那本书在里面。”其实半张衣服已经湿透了,书包可能也会受。
我帮他拿着衣服,他重新背好书包。我抱着黄宗伟的布湿外套,量源源不断涌我的。我摸到外套袋里一只方形盒,稍一用力,就扁了,我偷偷把手伸去,在那个盒里抓,可能是牙签、树枝,不知是什么细细的东西。他的盒因为浸已经泡发了,轻轻一搓就快要散架。
他把衣服接过来,我攥紧拳,悄无声息地把棍放我的袋。我们无言走了半路,经过小卖,他说:恭喜你,上一次考试又是第一名。我嗯了一声,他斜偷偷看我,我觉到他的小心翼翼,我的心分外舒畅。
他继续对我说,像不经意,但已经没办法装作不经意:你的小狗――你能不要再提了吗?!我打断他,佯装愤怒和难过,好像在谴责他为时已晚的问候,其实我一直在等他说这个,我等了一天,我和他互相僵持、博弈,我不肯退让,我在等他低,最后我赢了。
他好像很害怕我,脸上闪过慌张,意识抱紧怀里的衣服,小声说:对不起。我们等雨声吞噬尾音,随后慢慢拐巷里的一个窄,这里不会淋到雨,又刚好坐得两个人。我让他撑住伞,自己先坐来,大的伤很痛,我坐来有一困难,我觉我的伤在撕裂,连带的,我整个人也在撕裂,我要化在雨里。
从来没有这么恰好的时机,我几乎一坐来,就开始哭。黄宗伟刚开始站着,后来也坐在我旁边。我们那天说了很多话,我们此后再也没有像那天一样推心置腹过,我告诉他,那只狗对我有多重要,我爹的行为有多恶劣。后来我谈起我的家庭,还有这个生的地方,我声泪俱地控诉,所有的委屈、不甘和怨恨都在此刻爆发。我当时满脑只有一个念:我认为此时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比我更惨了,我希望黄宗伟也这样觉得。
他在旁边拍我的背,安静地听我说话,中间最多的一句是“我理解你”,然后,他拥抱我,给我一个湿得好像沼泽一样的拥抱。我们依偎在倾盆大雨中,看房檐的向漏,天地间仿佛只剩我们两个人。他的肩膀靠着我的肩膀,很湿,很。等我止住哭泣,他说,你今天来学校一蹦一的,像青蛙一样。我边打哭嗝边笑,伸手要薅他的发,他抓住我的手,把我的手抱在怀里,又抱着我的胳膊,与我贴得更近了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