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镜
上官鸿信在院zi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孩zi。
六七岁的年纪,怀里抱着一面古铜镜,坐在凤凰木xia不摇不动,安静地像一座石雕。她说她姓上官。这就是他为什么能见到上官鸿信的原因。
仿若一面镜,她折she1着那个人的每个侧面,苍白、文秀、似远似近,远山一样,在雨里带一些湿薄的模糊gan,总是看不清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上官鸿信走上去问他,好像qing景重现,天se雾蒙蒙,飘着淡薄的雨丝。那孩zi抬tou看他,容貌之秀丽以她的年纪甚至可怖。她金se的yan一眨不眨地望着上官鸿信,穿透雨幕的清晰锐利。是的,上官鸿信知dao她在分析自己。
“怀镜,”那孩zi认真地说,而后又补充dao,“他起的。”然后她把古拙的铜镜递过来,镜面被她用短短的衣袖ca得很gan1净。
怀君此镜。
上官鸿信接过铜镜,在他沉默的间隙镜面上蒙起一层shui雾。
他说:“你为什么来?”
“我想见你一面,”那孩zi坐在石凳上晃了晃tui,脚上穿着一双沾了泥的小pi鞋,“你是我父亲,不是吗?”
“他知dao吗?”
晃动的tui忽然停xia,她半歪了tou:“说chu他的名字这么难吗?”随即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dao:“默―苍―离――”
“假名。”上官鸿信说。
“是啊。我也知dao这不是他本来的名字,但他现在没有再换了哦。我不知dao他的真名,如果我知dao,我一定会说chu来的。”
“而且・・・,”她带dian困惑地顿了顿,“他的真名只有你一个人知dao啊。”
她又开始晃起tui来,鞋底摩ca着凳xia的草叶,发chu沙沙声。
“我第一次见到你呢。我的父亲。”
语气里浸着一dian哀伤,缓慢地渗透,上官鸿信不得不半蹲xiashen,将他从未谋面的孩zi搂jin怀里。
神蛊温皇正在羽国开一个医学研讨会,听闻了这件事分外有兴趣。他素来是喜huan踏一踏浑shui的,一年前上官鸿信把默苍离送回来的戏码chu人意料,叫他一时很过瘾,但过瘾后没有续集,难免单调。如今既然有了新发展,不多xia两枚新zi又怎是他的作风。于是邀了一同访问的千雪孤鸣,借他亲王的名号去约饭局。他真的对那个孩zi很好奇。
上官鸿信准时来了,牵着那个神秘的孩zi。温皇两人早就到了包间,考虑到小孩zi,平时无酒不huan的千雪孤鸣也未饮酒,桌上摆四杯果汁,都是不同味dao,是给小孩zi挑的。上官鸿信抱着那孩zi上楼梯,温皇在楼上看着,漂亮的人甚是赏心悦目。
只是那孩zi太像默苍离了。
眉mao也像,鼻zi也像,神qing也像,气质也像。本来默苍离在某些角度就有几分女相,如今刻到真正的女孩zi脸上,更显纤秀。她像默苍离的地方太多,上官鸿信存在的痕迹不明显,他只给了她一双yan睛,那双鎏金的yan眸。
千雪孤鸣本来准备了一只mao绒玩ju给小孩zizuo见面礼,只是看见她跟上官鸿信站在一起的模样,无端地送不chu去。就像神蛊温皇小时候也从来没对这些玩ju产生过任何兴趣一样,不想要的话又何必qiang人所难。
“呀,千雪准备了礼wu呢。”神蛊温皇笑眯眯地把mao茸茸的猫咪玩偶从他背后chouchu来,揪了揪它的耳朵,对上官鸿信说:“如果你家孩zi不想要,我可很喜huan。”
那孩zi正安安静静地用xiguanyun着橙汁,听到有夺人所ai的机会便跃跃yu试。上官鸿信摸摸她的tou,理顺她柔ruan的发。她的xingqing全然像他,是说默苍离的教养总会chu现这种结果吗。
“算算时间,这孩zi的降生大概是策天凤离开羽国的那一年,”神蛊温皇说,“他算得真是jing1准,料定那段时间你绝无可能找他。冥医的妇科――呵,我能这么说吗,冥医的医术真是gao明。”
“嘿――”千雪孤鸣看了yan喝橙汁的孩zi,急于制止。神蛊温皇被他捂了嘴也不恼,仍是眉yan弯弯地笑,唇边呼chu的re气把他的手心洇得一片chao。
“我知dao的。”
橙汁快喝到底,她给自己又添了dian。她很少喝这样甜甜的东西,那个人很严厉。
“说也没关系,就算现在不知dao,长大之后我也会知dao的。”她这么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