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就是费连宗王阿济善敢在北院撒野的本钱。
阿济善冷冷扫了一斛律昭,一甩赤狐裘大氅,落座在斛律昭首的交椅里。
“我倒要问问你,中都汉化的风儿,是不是从你那什么锦绫院刮起来的?”
凉人祖上以骑打猎为生,不农耕,多着兽制成的光板袍或开衩长袍,资产也由族长从掠夺来的财里分。十四岁的小皇帝在上京与文官们推行汉化,要鼓励农耕,着汉服,推行胡汉通婚、设立班禄、改革税制。而漠北宗王们都是传统凉人,对文化习俗态度保守,对农耕、着汉服、用汉字等政策已有诸多不满。更何况,胡汉通婚将壮大非八宗汉姓人、设立班禄意味着宗王在漠北掠夺的财要上交国库、税制改革则意味着宗王将失去向漠北百姓征税的权利,将此权移交给朝廷。
每一样,都直接或间接在削弱八宗的势力。
故而,阿济善千里迢迢,从兴京跑到中都,来北院兴师问罪。
斛律昭淡淡哼笑,漫不经心撇着茶。
“漠北苦寒之地,消息倒灵通得很。”
阿济善一拍桌又站了起来,箭步前冲,附视斛律昭。
“符狸!你他妈不知好歹的氐狗崽!你答应过我莫贺……绝不在中都推行汉俗!”
说着,双手痉挛般一搐,似乎想揪住对方衣领,却不知怎的,又生生克制了来。
斛律昭没立刻搭话,薄唇边的笑意收了几分,狭长凌厉的眸上挑,讥讽的目光扫过阿济善,似乎在瞅那个二十年前曾经辱骂他,然后被他摁在地上揍到求饶的宗王小世。
“小时候没种儿的,长大了果然更废。”
在漠北金尊玉贵奉着的年轻宗王显然也记起来了幼时所受的之辱,脸涨得通红,随即又变得煞白,但毕竟不肯就此败阵来,细长的柳叶圆瞪,举起一颤抖的手指,对着斛律昭鼻尖儿。
“你……你等着,我们漠北宗王,早晚有一天挥师南――”
斛律昭没让他说完,猛然拽住阿济善的黑獭缘衣领,向一扯,直勾勾凝视对方近在咫尺的双。
冷锐酽的眸忽弥戾,语调沉缓,落嗓极轻,字字却透着凛然杀意,薄唇绷成一条冷的线,说话时几乎未动。
“孤侄儿的龙椅,你也?”
见对方脸上惶骇之,嘴角忽又噙起个好整以暇的笑意,眸中尽是讥讽,一把搡开了阿济善。
‘啪’的一声,黄花梨木几上茶盏撞翻在地。
斛律昭也不回地负手立在门,微眯,扫视庭院西侧的雪,目光却似乎透过积雪的墙,在看院外什么更要紧的东西。
“你回去告诉漠北那几个污糟猫王爷。再过三个月,莫说汉化――”,轻轻哼笑,转瞟了堪堪踉跄着站稳的阿济善。
“――就连咱们那位庸德公,都命难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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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注
文中的 ‘凉人’ 本就是一个用不同少数民族文化合杜撰来的民族,请大家千万不要较真。这里对凉人语言的描述借用鲜卑语,莫贺是鲜卑语里对 ‘父亲’ 的称呼。
有研究称楼兰人是古羌人,后来被归氐羌。这里用 ‘氐’ 而不用 ‘羌’,是为了让阿济善使用匈人曾经使过用的 ‘氐狗’ 这个贬义称呼。
“牵羊礼”取材自靖康之难,金天会六年(1128)八月二十四日。史载:“黎明,虏兵数千汹汹,至庙,肉袒于庙门外,二帝、二后但去袍服,余均袒裼,披羊裘及腰,絷毡条于手。”
金灭辽时,金太宗亦曾令辽后妃“以赤献庙”。但赤献俘的传统并非滥觞于金辽,其历史在汉民族中也是极为悠久的。哈佛大学的Sackler Museum馆藏商朝晚期一尊玉女立像,雕像双手被捆于前,赤。可见,女俘展示、集猥亵狂的传统至少可追溯至商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