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他睫一颤，落两滴泪。夫差竟然真的放他回去了。死他的呼声在朝堂一直存在，伍胥认为他一日不死，吴国一日不安。斩草除！可是夫差着重重压力放他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勾践还记得夫差望向他的神。他不想分辨，所以他匆匆垂眸。

        车驶吴国边境的那一刻，勾践打开车窗。窗外是无垠原野，风动他发丝，衣袂翻飞。他勾起唇角，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，心想从此天海阔，如龙渊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千里之外的吴，夫差莫名心悸。他想到勾践改换的自称，像是等待已久。放走勾践，是对是错？……他相信勾践。现在车已经边境了吧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路山迢迢，还望平安啊。

        相府中，伍胥拂案摔卷，大叹悲叹。

        吴王心存怜悯在先，款款柔在后，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    三、

        所谓卧薪尝胆，勾践野心，虎视眈眈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越国后七年，意图起兵。大夫逢同上谏：“国家刚刚亡，今日才殷实。如果整治军备，吴国必起防范之心，加以迫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鸷鸟之击也，必匿其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勾践说，“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又是两年。吴国伐齐，在艾陵大破齐兵。随后为驺国讨鲁，至鲁地后定盟离开。筑城防凿邗沟，连大江淮河，于艾陵全歼十万齐军。

        消息传到越王。勾践来回踱步，心想，夫差果真一世英雄。然而重兵在外，后方空虚啊。夫差领军北上与诸侯盟会于黄池，勾践令，发动突袭。五千越兵与吴交战，俘获吴国太。

        灵姑浮帐跪禀报，王上如何理太友？

        勾践摩挲着剑刃静默半晌，淡淡：“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灵姑浮奉命离开。他铠甲沾的鲜血滴在地上，与尘土洇成暗。勾践垂眸注视，想，夫差万万没有想到他越国会攻吴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吴王错信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夫差听闻消息，几近昏厥。他定心神，让左右侍卫把禀报消息的七人斩杀，防止诸侯知晓。刀落脖颈血溅三尺，夫差苦涩地闭上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日他看错了，以为错了。勾践里从来不是纤弱，勾践一直不服。

        赐他回越的时候，勾践恩德，“世代为臣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五年倏忽而过，越国攻吴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吴王不得不以厚礼相送，求和停战！

        血债又添一笔，风轮转，夫差已不能再如当年替父报仇般地替报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当年赐予伍胥属镂剑自杀。胥临死前大笑，“必取吾置吴东门，以观越兵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岂知一语成谶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年后，越复伐吴。吴人疲敝，轻锐尽死于齐晋。越国大破吴军，围城三年，夫差困守在姑苏山。

        勾践当年困守在会稽山。三年里勾践时常回忆起过去。之前他战战兢兢，不敢稍有歇息。现在夫差是瓮中之鳖，掌中之，上天地皆无门。他对在吴的日应该到度日如年，万分屈辱，苦大恨深。如果夫差视他轻贱如草芥就好了。其实他和夫差有诸多都颇为相像。这不会改变任何。倘若不曾起兵戈……如果吴越是世代友……哪有这么多如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