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年后的一个晴朗秋日里,当范闲的shen世传遍京都的时候,我坐在承泽府中的鲤鱼池前看风chui皱一池绿shui,我问承泽是否还记得叶轻眉遇刺那天的qing形:
“她的死讯,还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承泽有些诧异,牵着唇角笑笑dao:
“不会吧,我记得我娘说,五岁以前,我还不会说话。”
我摇一摇tou,缓缓阖上了目,将那一池倒映于yan底的活泼泼生意静静地掐灭:
“不,你会说话,不过,只肯对我说话。”
五岁以前的事,承泽似乎都记不大清了,我也没有再对他提起过。
其实很小的时候,我曾将他带去过太平别院的,那时天刚xia过一场chun雨,到chu1湿漉漉的,空气中弥漫着雨run青草的的甜香,叶轻眉便带他光着脚在泥里踩,上树掏鸟dan,xia河挖田螺,疯得不成个样zi。那会他小呢,步zi蹒跚站不稳,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,我要带他去洗洗,叶轻眉却笑嘻嘻地说:
“没事儿的,摔着摔着就长大了,玩儿完再洗!”
承泽也被她gan染了似的,跑跑tiaotiao地追随着她的脚步,我们笑着闹着,疯累了,就将承泽夹在中间,并排坐在大槐树cu壮的枝gan1上,看着满院恣意盛开的桃花,微风拂掠耳畔,仰起脸,阳光便透过枝叶的feng隙轻盈地跃在脸上,我将承泽抱至tui上,轻轻靠在她肩tou说:
“听哥哥说信阳那边在为我修行gong,等修好了,我也教人种一院zi桃树……
“jiejie,再过两年我就及笄了,是大人了,到时候你教我酿酒吧,等我酿成了桃花酒,就请jiejie来喝……
“我知dao我zuo不成和jiejie一样的人,可是世间有了jiejie,庆国有了jiejie,我很gao兴……”
晚上回到卧房,承泽又恢复了平常温静的模样,像只小花狸似的猫在屏山后的拐角chu1,等着gong人们备好汤沐为他洗澡,他曾经就是这样猫在我哥哥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刺客人tou落地,或许后来也是这般猫在皇后的寝殿里,偶然听见了叶轻眉的死讯。他总是这样小小的蜷成一只团zi,不声不响,安静乖巧得过分,直到我将他带在他shen边疯玩了半年,才日渐活生起来,有了些孩zi的模样。
沐浴过后,我们才想起别院里并没有承泽的衣裳,叶轻眉翻箱倒柜,翻寻chu她自己小时穿过的一条石榴裙,一件绿罗衫,勉为其难给承泽换上,竟意外的合shen,活脱脱就是一个东夷女郎了。承泽才chu浴,白天束起的双鬏都披散在肩tou,衬上女装,实在jiao媚可ai,教我忍不住掐了一朵海棠花压在他耳边,又取来些胭脂匀匀细细地给他扑在脸上。我将jing1心装扮过的承泽推到叶轻眉跟前:
“jiejie,送你个女儿要不要?”
她yan中也为之一亮,当即答应dao:“要!来闺女,给娘抱抱――”
她搂着承泽,又拿yan望了望我,也不禁gan慨:
“哎,他和你小时候长得真像。”
而后又很是没脸没pi地补了一句:
“从今天起我就有俩闺女了啊!”
说着一把将我拽jin怀里,我猝不及防向前一仆,待醒过神来,xia巴已经磕在她大tui上,我羞恼着搡了她胳膊一xia:
“坏jiejie,贪心不足,占我便宜!”
自从我们给承泽穿了一回女装,我就变得格外喜huan打扮他,讨来叶轻眉的衣裙不算,还偷偷托采办的gong人替我新买了好几套,一件件试xia来,承泽也十分pei合,我端详着他jiao俏可人的模样,不禁gan慨:“等我将来有了女儿也要这么打扮。”
我re衷于搜集小孩裙zi的那会儿,正是我和林若甫相识不久、谈诗论dao的时候。
那时他刚金榜题名,chun风得意,哥哥给我看过他的考卷,文采风liu,难的可贵的是,还有几分读书人匡圣主、致太平的济世qing怀,jingong面圣的时候,我躲在屏风后面一yan就看到了他,神qing散朗,清如冰玉,令我不由在心中暗暗勾勒起承泽长大后的模样。
在哥哥的鼓励xia,我几次三番去诗会、雅集上找他,之后又将他邀至茶舍,听他gao谈阔论,我是喜huan他的,喜huan他那和叶轻眉一样reqing洋溢的神采、富于理想的目光,以及一种因余生有无限可能而迸发的蓬bo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