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想起小时候将承泽当女孩扮着玩儿的旧事了,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淑妃母,承乾大抵以为我不兴,觉得自己有些失礼,从小杌上起跪:
“承乾知错,不该私议论长辈是非,姑姑不要生气,请姑姑责罚。”
我不待侍女为我梳好髻,便转离了座,蹲来抱起了这个怯瘦弱的孩,抚着她不由心里酸楚,红了角:
“算算了,好儿,算了罢。”
“哼。”我轻轻一笑:“准是你嘀咕的我,乖,回去同说,姑姑这些时日都在中休养,好着呢。”
我笑了,抱起婉儿吩咐侍女去传膳,又嘱承乾:“承乾,去那边坐着,今天姑姑这儿有好吃的。”
“姑姑又清减了,近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么?”
养娘连连叩首回告说:
承乾也过来扒着扶手一脸严肃地纠正:
“回姑姑,不要紧,只是蹭破了些。”
“婉儿?”
“羊……”
“羊。”
我轻轻一笑,他又:
“姑姑我懂,就像二哥学骑受了伤,回前总会用袖挡住,怕淑娘娘见了伤心。”
婉儿将脑袋枕在我肩,也跟着承乾牙牙学语:“姑姑,姑姑……”
我愣了一,垂目对上了女孩儿有些陌生的神,有些不确信地唤了一声:
小承乾形端正地坐在案前,人布膳,他倒与往日在我这儿巴巴地望着菜品的承泽不同,光只落在我同婉儿上,竟像个大人似的同我寒暄起来:
“是。”承乾低抿了抿嘴唇,便十分安静温顺地跪在原。
“娘――”
“羊――”
是个极稚弱的女孩的声音,侧一抬首,这才见“小豆丁”后跟来的养娘怀里,还抱着个更小的豆丁,养娘跪来,将孩放在地上,扶着她屈了屈,替她说:
“瞧瞧,瞧瞧,吉祥词儿都教他说尽了!”我笑与人打趣儿,忙唤,“好孩快起来。”
“姑娘也给殿请安。”
承乾板着脸纠正:“是殿――”
“那就罚你――在旁边看着我们吃。”
“罢了,你去吧。”
我听来很觉欣:“你二哥是个孝顺的好孩。”
“嘶――娘!娘!娘!”
“是。”
觑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,像极了我哥哥,我低轻轻抚摸着婉儿的发,忍俊:“哪儿有什么事,哟,小小个人,知这么多呢,听谁说的?”
“殿息怒,太后说殿不常过来,今日赶上太殿请安,特嘱咐婢抱了姑娘同来教殿看看。殿安心,姑娘的咳疾由御医调理着,近来已好多了,只是要戒荤腥……”
“姑姑……”
我跽来将婉儿放在我妆镜前的圈椅上,满期待地望着她,一字一顿地慢慢教她:
“错了,是娘――”
“爹爹也是这样讲,教我要好生学着,可是……我娘跟淑娘娘不一样。”小承乾说到此,不由微微蹙额。
“姑姑替爹爹打理皇家库,十分辛劳,朝野皆知。”
“那淑娘娘呢?”
看着婉儿皱起小脸,快被承乾严肃板正的神吓哭了,我一把拉开承乾:
晴光漏过花窗,零星的鸟啼声唤来几许意,一早侍女过来说,承乾来看我,我正坐在镜前梳妆,吩咐她们开开门,便从镜里看见一只“小豆丁”踏着曦走了来,行至明间,便驻了足,只在门远远地望了望,冲着我的背影深深作了个揖。
“姑姑,承乾给姑姑请安,恭颂祺,愿姑姑岁岁长安,吉祥止止,福履绥之,芳龄永驻。”
我又笑问:
“傻站在那里什么,来坐。”
“怎生养得这般瘦小?夜里还咳么?大冷的日,抱来瞎逛什么?”
“姑姑――”小男孩有些忸怩地红了脸,语气里也有了些撒的意味,与来时那副小大人的态度迥然不同。
“小豆丁”自己敛起袍裾迈过门槛,走到我边庄庄穆穆地跪来给我叩了个:
我掌
“我被师傅责了手板,不待我回去遮掩,女史就先一步告诉我娘了,我娘还要说‘打得好’。”
“如何不一样?”
“淑娘娘……淑娘娘很温柔的,二哥说小时候受了伤,淑娘娘都会抚着伤问他痛不痛,还会偷偷掉泪,我听见爹爹抱怨说,淑娘娘把二哥养得太气了……”
“我若受了伤,我娘只会教训我说――咳咳……”小承乾清了清嗓,学着皇后庄肃的吻,“汝若举止安徐稳当,何至于此?”
“承泽受伤了?”我许久未见这孩,乍听承乾说起,不由惦念,“要不要紧?”
这孩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,我望着他,不禁去想,哥哥小时会是怎样的呢――哼,教他总是欺负我!我忽而起了促狭心:
“婉儿,叫娘――”
我女儿晶亮的眸轻轻忽闪着望了我片刻,而后在我耐心的引导,甜甜地叫了一声:
“叫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