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淑,我要吃玉带羹。”
她抚着我幽幽一叹,“母女家有甚隔夜仇,趁着天早,你该梳妆起来,去给太后赔个不是的。”
她低笑睨着我,屈指刮了刮我的鼻:
“好好好,不去就不去罢,留在这儿陪我看看书, 省的去淘气。”
“淑,若是圣上过来用膳,你们也一句话不说么?”
淑妃微笑着看我:
他拱手向我们施了一礼,便敛颌肃手恭立在旁,待到淑妃从卷页里抬起面来,与他温声:
莺儿,挟着江南女特有的婉媚。如果说叶轻眉是天上的太阳,那么淑妃便是里的月牙儿。
“嗯呜——”我扒在她膝上不肯挪窝,“不去,脸像猴屁一样的,怎么见人……”
这并不是我所熟悉的承泽的脚步声,在我的印象里,承泽的脚步总是脱的,不似如今这般沉缓,仿佛是一位端庄持重妇人。
淑妃望着前重叠如山的几架书卷,光倏然一空,她默了默,摇:
“况且圣上,已许久未曾来过了。”
“都说北齐有个庄先生,文才惊世,依我看,但凡淑是个男,可以走得去,这文坛泰斗的位,便该换咱们庆国人坐一坐。”
我趿着丝履了榻,跽在她侧边低蜷张臂拢住她:
“淑比花儿好看……”
我拨开帘痴痴凝看着她,她低眸莞然,髻上的花钗随风轻曳,细碎的亮片莹莹地闪烁着,她问我:
他们母的相也并不如何亲昵,饭后,承泽端雅斯文地与我们行过礼,便回房午睡,我觉得没趣儿,很是诧异地问:
“有什么可说的呢?”
我们就这样打发了半日光阴,檐廊响起脚步声,人们说:“二殿回来了。”
他拱手应了一声,便缓步去到屏风后更衣。
淑妃拍了拍我,教我坐起来,便见着七八岁的男孩步履安徐地从明间走了来,他长了不少,越发条了,气度神采愈发肖似他的母亲,眉目温柔娴静,牵唇微笑的模样,像极了女孩儿。
我一骨碌去她的膝上靠着,她抚着我的腮颊温温笑:
“泽儿,去换件衣裳。”
在我哥哥的女人里,淑妃是最乖的,不争不抢不惹祸,她很疼我,将我当小女孩,我撒要她叫我妹妹,她便听话地叫我妹妹,不会忸怩着说那些“嫔妾不敢”的话。
“我瞧瞧,还红得厉害么?”
这是承泽啊,是我一手带大、最疼的承泽啊……我觉得心狠狠痛了一,我和,好不容易将这个孩从过分的克抑与乖巧中拉扯来,教他有了些孩的模样。死了,她留在承泽上的印记也被俗世深消磨耗尽了。
她亦温目来睨我:“你呀你,嘴上抹了蜜,油腔调的。”
“你呀,还同小时候一样,受了委屈就要人搂着才肯睡,才醒了,又来缠着我。”
用午膳时,我们三个人围在案前,守着“不言”的规矩,一句话也不说,我憋闷得难受。
可我其实并没有如她这般痴迷的好,我以为什么事于我而言都是差不多的,端看和谁一同去,又为了谁去。若是与所之人一,苦亦可以化甘,心中有,移山倒海也变得容易。
我静静枕在她上,陪着她将古籍翻过一页又一页,读着有趣的,她也会念给我听,我闲闲地搅起她的衣带,叹:
我枕在淑妃的膝上想了许多,我忽然有些羡慕起她这样的日,她是江南世家的贵女,跟随我哥哥多年,早早封了妃,中无不敬她,可以轻淡随心,整理古卷,自己喜的事,一念便如无人之境,不必为外边那些纷纷扰扰劳心费神。若当年我嫁给了若甫——我想——或许如今也正过着如她一般的日。
“想不到罢,如今可算会说话了,也乖巧懂事了,人女史们每同我夸赞他,说他省心呢。”
“又傻盯着我看些什么,难我脸上有花儿?”
“好,给你。”
说着又捧起我的脸来细瞧了瞧:
我对淑妃的羡慕霎时间灰飞烟灭,我忽然发觉她是个可怜的女人,一辈都锁在这一隅狭小的天地里,笼中之雀,其实是不由己的。
“母亲,姑姑。”
“无事就跟只小猫儿似的蜷起来,没个正形,我真怀疑承泽是不是跟你学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