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瞒霓裳的事同样不少。至少他与霓裳彼此信任,已胜于他人许多。
蜡烛熄灭了。
灯熄了便不再起。这是上官鸿信的规矩。灯火辉煌中总是他的寝最先黯淡。他不许人灯,任夜替他盖上被。一晃神便是一整夜。天渐渐亮,他自心生发一种恐惧。又一天。霓裳离他更远。
等他的憔悴传到策天凤耳里,已有月余。各地诸侯得知雁王心神不稳,又开始蠢蠢动。凤凰披着夜幕踏月而来,羽翼挥开沉阴云。这是他的昭示,以告世人,凤凰的庇护还未结束。
上官鸿信知他终究要来,因此不曾躲避,孤傲的背影就立在那里,肩上压着一室的黑。他轻轻叹息,如烟如雨。
你是要走了吗?他问。
策天凤沉片刻,说:还不到时候。
霓裳已经走了。祈愿之人已死。对你来说,什么时候才到时候?
我不必告诉你。
哈。
上官鸿信笑了,充满嘲讽之意。
也是,我一无所知。
既然你什么都知晓,那你可知,霓裳她……
我不她。
策天凤无地回答。
为什么?
你想要我她吗?策天凤说。那你呢。
我?
人族最可笑的便是,自欺欺人。永远看不见真实。
策天凤轻轻摇。
我只知……我是真的恨你。上官鸿信说。
良久,他又说:可我也只有你了。
策天凤抬指起灯盏,凤火不会熄灭。上官鸿信从阴影中转,一张癫狂的脸。
真怕看见你。他说。
策天凤自顾自坐,不发一语。
上官鸿信结动,光焰里的策天凤是某种明的诱惑。尤其是,在他满黑暗的时候。
他脚步踌躇,不可谓不艰难。策天凤冷冷看他,殿烛台一霎间都亮了,把黑暗殿外。上官鸿信的痛苦无所遁形,他颤抖着跌坐在策天凤膝前,嘶哑嚎啕,却不泪。
他双手向上摸索,如溺之人寻找绳索。策天凤的手腕被他抓住,像是被蛇咬住,注毒绝不松。没有给他太多时间,策天凤收回手,指尖淡淡从他拂过。上官鸿信的眶便如掘开的泉,沾湿了策天凤的青衫。
不要哭。
他轻轻地说,冷冷语声里蕴有温柔。
上官鸿信紧紧拥抱住他。从前他绝对不会如此逾越。但现在,心涌动的巨大悲伤淹没了一切,他连策天凤的份都全然忘却。上官鸿信把脸埋策天凤颈窝,泪滴落在他冰冷的肌肤上。
不要哭。
你是王。
不必怜悯自己。
我会怜悯你。
上官鸿信抬起。凡人在神灵面前茫然如稚。
怜悯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