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她声音逐渐弱去,因为唐俪辞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,竟然轻声笑了起来。
“我为什么要与义父断绝关系?”他残忍地问,底闪着玩味的光,“我倒见大小只知苟且,不论心迹,你说你真心,可这与我何呢。”
唐妘觉得前一阵晕眩,似乎刚刚认识了唐俪辞,刚刚明白了他们相的每一刻。她跌坐在旁的椅里;唐俪辞没有她,只是把那茶喝净了,又斟了一杯,这次推到她面前。
“我……我对你而言,真的没有分别吗?”唐妘挣扎着拼句。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还在问,她想求唐俪辞不要答了。
唐俪辞确实如她所愿没有回答,只是带着礼貌的怜悯看着她。唐妘看着那深邃的瞳孔,想起他第一次睁开睛时向她投来的那凝视死人一样无喜无悲的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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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妘恨极了唐俪辞。她恨他贴周到无微不至,恨他孝悌恭顺,得好一个无可挑剔的义兄义。她恨唐俪辞的无,更恨自己无法掐断的慕。她开始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割断了他的咙,把他投深井;她想如果亲手杀了这个人,或许能抹杀掉自己的罪孽和窘态。
唯一让她欣的是,唐为谦也开始对唐俪辞诸多不满了。这起因是唐俪辞把手里的商铺经营得风生起,短短一年竟然赚得盆满钵满。他把这唐府翻修一新,门立了无比气派的十八朱红,府里也添了一百多人,零零总总花了二百多万两银。唐为谦半生清贫,如今突然就住得如皇亲国戚般招摇,觉得自己莫名欠了几辈也还不上的银,脾气就越发暴躁起来。他时常嚷着唐俪辞是狐妖,对他恶语相向,而后者并不反抗,只是像孝顺儿一般恭谦温和,在府里人的面前全不在意地吃着瘪。他有这样温顺的傲慢,与人有关的一切似乎都全然伤害不了他。
唐妘冷看着院里的动,中泛着熟悉的苦味。那是怨毒,她前十几年没尝过这滋味,如今却甩不掉了。她不过一介弱女,确实连唐俪辞的发丝都碰不到,但他的傲慢让他不明白,这世上有的是人能让他生不如死。
这样一个机会在京城风平浪静的一个午,找到了唐妘。唐为谦把她当懵懂无知的少女,在饭桌上告诉她皇上最近诸事烦心,总是寻他棋谈政,可诸多事务死局难解,他为尚书,又不好对他事务多加置喙,怕落个结党营私的名。唐妘宽他,又似是犹疑地提起唐俪辞棋艺绝,又饱读诗书,对时局颇有一番见解。他不在朝中供职,又不是唐为谦的亲,倒是适合此事。
“不过俪辞不喜官场,不愿仕,虽然向来孝顺,怕是此事无法为父分忧。”她略为遗憾地说。
“这还由不得他了,”唐为谦胡瞪,“这狐妖住在我府上,只知一味敛财,不想着为圣上分忧,真是岂有此理!”
唐妘又替唐俪辞说了几句好话,看着唐为谦火气更盛了,才低去夹菜。
于是唐俪辞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去面圣了。唐妘看着他上了雕饰繁复的华贵车,攥紧了手中的书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