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我的父亲,他攲斜在长榻上把玩着一只玉钩,冷笑说:
“千秋万代之后,朕也害怕——母壮弱。”
就这样,云韶的死期,也成为了我的死期。在他将命我殉葬的密旨封藏的当日,我窃走他的兵符,交给了父亲,云韶站在谯楼之上看着这一幕发生,忽然拍手叫“好”,我扭望去,顷刻之间,我与父亲就被他的禁卫团团围住——原来这一切,是他早就安排好的。
我父亲了一世的忠仆,原以为战战兢兢临深履薄便能换得家人平安,可是云韶终究不肯信他,陆明远能与奸贼谋逆,他的儿孙为什么不会窃符夺位,他借陆家之势得天文人之心,为他自己的皇权锦上添花,可是现在他要死了,忌惮起外戚之权,于是借我之手,灭陆氏满门。
那晚,他将我锁在福宁殿,任凭我如何哭求,也不肯相见,直到我父母弟弟皆被赐死的消息传来,他才推门而,那时我人已近疯癫,却听见一声稚的童音:
“阿!”
我扬目睨去,却看见他挽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——兕。
我扑上前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:
“你为什么不连她一起杀死!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死!萧夔!我恨你!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?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!”
他不为所动,却是兕哇地一声哭了,跪来牵着我的裙摆求我:
“阿……阿别这样,我害怕……我害怕!”
他教人将兕带去,展臂环住已然声嘶力竭的我,嗓声平宁而幽冷:“我已是将死之人。”
他说:
“阿音,当初我赐死阿婆、阿兄,是为了谋取皇位,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,我为什么还要杀人呢?阿音,我是为了你啊,我是为了你啊……你我夫妇,百般相肖,只在心狠一事,你比不得我,待我死后,你们慈母弱,岂不任人鱼肉,我们给他们兵符,无非是促成他们暴了他们终将暴的野心,不是你我杀死了他们,是权和野心杀死了他们。”
“阿爹是为了我……阿爹是为了我……”
我泣不成声,髻首磨成的玉簪,狠狠将锐端刺了他苍秀的颈项,的血浸濡着我的掌心,理智渐渐占据了我的心地,以他习武之锐,分明可以躲开,我这样想,又惊异于自己仍会这样想。
我惊惶诧异地望着他,他却迎着我的锋芒运力一,血花四溅,我的手颤栗地垂来,他微弱的呼疾疾扑打在我耳畔:
“阿音、阿音……不要怕……”
我的神志近乎癫乱,却不知为何被某种力量迫着悲恸得宜地啼泪:
“御医!御医!救官家!救官家!”
我听见阁里传来恽哥儿的哭声。
小太监取几密诏,当众宣读,那条命我殉葬的旨意不知何时被他悄悄替换,只留让我临朝称制、辅佐幼帝的嘱托和一罪己诏书。
那罪己诏是我仿照云韶的字迹草拟的,权力更迭,天需要安定,只有让他们相信,他们的先帝是因为上天示警,自裁谢罪而死,垂拱殿上,我和恽哥儿的位才足够安稳。